不戴套的键盘

【第五章】

 說完，黃瀨怔怔地坐在沙發上，回想著剛才笠松對他說的話。笠松說的沒錯，不論以前還是現在他總是追著青峰跑。直到現在也沒有辦法完全忘記他，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。好幾次深夜的夢境里會出現青峰又回來找自己了。潛意識里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相信，青峰還會和他在一起。當初的分手不過是誤會而已。疼痛和折磨都伴隨著他度過每一個青峰離開之後的夜晚。

 當初自己一心一意對待的戀情，爲什麽會以那麼悲慘的結局收場。很早以前，笠松就對他說：『黃瀨，你對青峰太執著。而這份執著最後會成為你們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。』明明自己很努力地迎合著青峰，明明那麼清楚的表達著愛意，爲什麽聲音還是無法傳遞到那個人心裡。

 「前輩，窩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。我先走了。」黃瀨起身對著在廚房忙活晚餐的笠松說道。

 「誒……！」笠松匆匆追出來，黃瀨已經快他一步離開了。望著緊緊閉著的大門，笠松無奈地歎了一口氣，回到了廚房。

 黃瀨高速地行駛在道路上，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透過車窗越進車內。他突然想起，在大學第一次見到青峰的時候是在學校的籃球場。那時候的青峰，是學校籃球隊的王牌。有一次他偶然應學校理事會的要求，去給學校籃球比賽鼓舞士氣。那也是他第一次她正式和青峰有了交集。

 『聽說，你就是那個模特兒？』青峰用指尖掂著籃球，一臉無所謂的笑容讓黃瀨感到有些尷尬。

 『你好，我是黃瀨涼太。』

 『切，沒意思。』青峰向來對於平淡無奇的東西不會感到有任何興趣，他喜歡有挑戰的事物。越強大，他就會越興奮。

 『青峰君，有興趣來打一場比賽嗎。就當給你賽前預熱如何？』黃瀨高中時期也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，只是因為工作很忙，所以除非有非常重要的比賽，否則他很少出場。

 黃瀨的話深深吸引了青峰的注意，青峰轉過身，『你會打籃球？』

 『嗯，高中時期也是校籃球隊的。不過肯定沒有青峰君厲害，不過陪青峰君預熱一下還是可以的。』黃瀨邊說邊脫下外套，丟在一旁的座椅上，捲起襯衫的袖子。

 『有意思。那就試試看吧。』

 雖然黃瀨的籃球技術不如青峰，但比起同隊那些只會依賴他的隊友，要強大很多。黃瀨重新點燃了青峰對籃球的渴望。那之後，他就會時不時地陪青峰打籃球，久而久之這也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份。隨著時間的推移，相處的過程裡，黃瀨對青峰的崇拜，漸漸滋生為某種躍動的情愫。

 『小青峰，我喜歡你。』黃瀨和青峰混熟以後，非要在他的名字前加個「小」字。一開始青峰不同意，覺得太肉麻。不過時間久了，他也隨便黃瀨怎麼稱呼了。反正只是個名字而已。

 『那就在一起吧。』

 沒有愛情肥皂劇里跌宕起伏的感情之路，沒有驚心動魄的表白，沒有讓人潸然類下的海誓山盟。平淡無奇的開始，驟然而降的結束。

 從開始到結束。

 青峰從來沒有說過有關愛的任何字眼。

 也從來沒有回應過那句『我喜歡你』。

 所以青峰沒有錯。他沒有欺騙黃瀨。

 他承諾黃瀨他會和他在一起。

 他做到了。

 只是這個『在一起』從一開始就被加上了期限。

 『小青峰，你愛過我嗎？』

 這是黃瀨和青峰最後一次見面時，他問的最後一個問題。青峰只是笑了笑，摸了摸黃瀨鬆軟的髮絲，在他的額頭留下了最後一個吻。

 『黃瀨，再見了。』

 誰說抬起頭的話，眼淚就會掉不下來。

 騙子。

 黃瀨回到家，迎接他的依舊是一望無際的黑暗。他打開客廳的燈，寬敞的屋子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。先前的黑暗一瞬間不復存在。一屁股坐在沙發上，將劇本丟在一邊。眼睛有些酸脹地睜不開來，卻流不出眼淚。黃瀨靠在沙發上，閉目養神了一會兒，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，拿過劇本開始翻閱了起來。

 〖相葉洋子半跪在教室門口，無人經過的走廊里，迴蕩著她撕心裂肺的質問：“騙子！櫻井賀，你這個騙子！你說過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！騙子！”隔著木質的大門，櫻井賀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地聽著相葉洋子的大喊。手裡捏著剛才從她頭髮上扯下的髪帶，那是洋子過生日時，他陪她一起挑的。烏黑的長髮垂落在耳側，相葉洋子無力地兩手支撐在門前，淚水沾濕了原本漂亮的臉蛋。話語斷斷續續地哽咽在喉間。櫻井賀緩緩開口，用著不大的聲音說道：“洋子，我馬上就要出國了。所以，忘了我。重新開始吧。這個髪帶我就收了，當作我們兩人之間最後的回憶吧。”話音剛落，櫻井感覺到重重的拳頭落在木質門上，微微地顫動著，“櫻井賀！你休想擺脫我！我絕對！絕對不會同意分手的！”門外迴蕩著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吼叫。現在學校是節假日，幾乎不會有什麽學生來學校。北島千葉經過聽到櫻井賀和相葉洋子的爭執也是純屬偶然，他躲在樓道的轉角口，一字不落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。相葉洋子是學校的文藝部部長，只是沒想到那麼尷尬的一幕被他撞倒了。他的手腳不受控制般走上前，脫下身上的外套，蓋在相葉洋子的頭頂，笨拙地說出安慰的話：“你很漂亮，不要哭了。”淚眼朦朧里相耶抬起頭，卻只看見千葉模糊的背影。耳邊還殘留著他溫柔的話語。〗

TO BE CONTINUED